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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7/13 19:04:00

千年互市,去看望那个与茶渊源颇深的军马场

38.79°N,.19°E

甘肃省张掖市山丹军马场

在做茶的企业里面,当回到“茶马古道”或者是“茶马互市”的语境下时,有很多将自己品牌的历史向前追溯,可以勉强撑起一些百年老字号企业出来。不过这些百年老字号多数是“借尸还魂”。以茶易马的茶,随着政治以及统治者的意图在发生着流变,这个过程中没有变的是马,优质的马场就那么几个,站在中原王朝的主体立场下,这时候生产茶的目的就是为了易马。

祁连山自然保护区

就马而言,抵达张掖之前就有朋友推荐要去一趟山丹军马场。那是一个真正的老字号军马场,汉武帝经略西北之前,那就是匈奴人的军马场。后来霍去病拿下那里,将匈奴人赶出河西,那里就成了汉武帝的军马场。多年以来,一直作为中央政权的军马场使用,年,毛主席下主席令,让一野接管。到如今,骑兵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军马场的历史还在继续,牧马人依然骑着骏马在高原草场上狂奔。

去山丹军马场的路上,一路上会看到零落的明代烽燧

从张掖去山丹路途不算太遥远,但是要去往还在牧马的军马场还得走上一段路程。我们清晨出发,祁连山的雪峰一直在我们的视线前方,车窗外是一段绵延的明长城。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与远方的雪山相接,坍塌的城墙时断时续。河西走廊、长城、军马场和我随身携带的砖茶,我感觉自己正穿梭在一个重大的历史现场。

过山丹县以后,我们的车就对着祁连山的雪峰前行了,一路沿着山边驶过缓缓的坡路,穿过农田村庄,翻过一个山坳,感觉就站在雪峰下面,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柏油马路沿着草原延伸到天际。

去山丹军马场的路,绵羊在你身边散步

山丹军马场很大,总面积超过万亩,横跨甘青两省。里面的马场有很多,如今依然还在饲养战马的就是一场了。一场在纵深处,场址已经真的抵达祁连山的雪峰下了。这个季节的军马场感觉很荒凉,人很少,早年间牧马人的宿舍都空着,一条主干道从建筑中心穿过,排排街灯矗立在道路两侧,偶尔会有穿军大衣的牧马人骑着摩托车穿街而过。这个天宽地阔的地方,是马的原乡。

山丹军马场

山丹军马场的平均海拔在0米左右,祁连山融雪滋养着辽阔的草场。马场的老工人说,他们这家老字号企业的第一任场长是霍去病。这种追认自然是一种玩笑,不过汉朝得到这个军马场以后,用西域的良驹与河西大马杂交,培育出了新的河西大马。生长于高寒地带,马的各种性能都表现良好,这是汉帝国骑兵的重要保障。

山丹军马场的牧马人

在山丹军马场,我遇到了一位老军工的后人,他的父亲是当年国营马场的军工,人已经退休逝世了。他从小在马场长大,穿梭在高原的风沙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显得很有劲道。瘦削朴实的面庞,穿着迷彩服,裸露的皮肤呈黝黑色。他是个牧马人,也是个骑手,从父亲那里学得了很多关于马的经验。他说,到山丹得去一趟鸾鸟故地和平羌口,那是当年霍去病驻扎的地方。从平羌口进去就是雪域高原了,霍去病在平羌口打败了当时的羌族军事力量,将余部驱赶到了雪域高原,也就因此,那里被唤作了平羌口。去那里得骑马去,我此前没有接触过马,从小到大近距离接触过的大型哺乳动物就是小时候在山里放过的黄牛。想到这里,对于马也就没有丝毫惧色了。

遛马祁连山下

牧马人给我提供了头盔和绑腿,教会我如何上马,然后简单讲了一下驭马的技巧,然后就两腿一蹬开始朝前走了。一开始上马,有点不适应,高头大马,骑上去视距一下子开阔了,马虽然是在散步式游走,但是那种高高低低的颠簸感,需要自己适应那种架空起来的平衡感。但马通人性,与驾驶汽车或摩托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因为那不是你在纯粹的操纵机械,而是有一个大脑在替你决策,他会沿着你驱使方向前行,但具体怎么走,就不需要你多操心了。所以在马上适应了那种平衡感以后,基本上还可以把手空出来举起相机拍拍照。这是我第一次骑马,但河西马的温顺让我对骑马有了第一好感。

那天下午去平羌口的坐骑

牧马人见我在马上如鱼得水,竟然不相信我是第一次骑马。他给我讲起了很多来马场骑马人的故事,有个人爱好者,也有马术俱乐部的一些专业人士。对于他们这种从小在马场长大的人而言,骑马是不需要费太多唇色去讲理论的,踩着马镫上去就扬鞭奔跑了。一开始,有些我国沿海发达城市马术俱乐部的老师过来,看河西牧马人骑马的动作就在那里指指点点,说这不对那不对。牧马人是听不懂他们那些理论的,上马就走,不服可以和他们比一比。草原的竞技法则很简单,就是比快,比耐力。俱乐部的在这方面占不了便宜,后面也就不说什么了。他讲到这里时,我感觉和茶行业的很多现象颇像,很多喝了一辈子茶的人,突然被质疑泡茶的方式不对,那种茫然是真茫然,如同从一个两三亩的跑马场突然置身于万亩的跑马场时的感受一样。

山丹牧马人

人和马的关系真的是很不一般,马到成功、一马当先、一马平川、马首是瞻、汗马功劳、鞍马劳顿、信马由缰、快马加鞭···我们的文化,至少有一半是在马背上驮出来的。如我这类在内地连见到马都很难的人,对马是一点都不陌生。哪怕是这个行业整体上没落得很快,那种马术俱乐部本质上离老百姓的生活也很远,大陆又不赌马,但我们打开电视,调整频道,古装剧里一到行走的镜头都会有马被牵出来。它一直都停留在我们的公共记忆里,没有离开。

马路,马走的路

走在军马场的驰道上,牧马人开始给我讲起了马场的故事。以前还要大量牧养军马的时代,他们往往会骑在马上跟着马群一直走,晚上也不能回家。空旷的马场,在没有定位芯片的时代,稍有不慎就容易把马匹搞丢。要么是走太远,你找不到;要么是被附近的农民牵走了去当苦力。现在军马都安有定位系统,自己不会跑丢。附近农民搞生产也都用上了农业机械,把马偷去也没用,还要浪费粮食。在这种充分自由的环境下,马场却陷入了一个新时代的巨大发展瓶颈之中。

远眺平羌口

骑在马上,与牧马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平羌口是一个大峡谷,正对着大峡谷的入口,还能看到远山上的明代烽燧遗址。霍去病建的鸾鸟城就在大峡谷对面。峡谷出口处,是祁连山融雪汇聚成的一个大湖泊。雪山就近在咫尺,风从峡谷刮来,带着雪域的清凉,阳光下,不冷不热,但风沙容易窜入眼睛里,面对这一片河山,看久了,会有莫名的感动。

鸾鸟故地

山是光秃秃的,视线里看不到风的痕迹,但风却使劲的摩挲着你的面庞。对面的大峡谷,在风的嘶鸣里异常热闹,马在原野上无声的奔驰,有那么一瞬,你感觉烽燧里燃起了狼烟。金戈铁马已经成了湖光山色里的独家记忆,从这里出去的战马也都没有再回来。他们在万里行路上当苦力,或是在某个边关驮着战将巡逻。他们也许并不知道,距这里千里之外的湖南,此刻漫山遍野的茶农正在忙着赶制茶叶。千百年前,这些繁忙的身影有一个终极目的,就是完成帝国对于马政的实施。而制成马政的就是边区对于茶叶的消费。

山上的明代烽燧

茶马司的奏折里不止一次提到河西马场,也就是我脚下这片土地。茶与马的换算在他们的算盘上快速波动。茶马司的设立就是将茶马互市建制化,榷场交易的模式太古老,帝国需要品质稳定,供应可靠的战马。这与边区民众需要品质稳定,供应可靠的茶叶一样。于是,建制化是必由之路。供朝廷直属管辖的马场需要大量经费,马料、牧马人的报酬,乃至边关军饷。这些庞大的固定开支几乎都从那一担担驮往西北的茶叶中找到了来处。这个山口不产茶,牧马人喝茶也并不讲究,但这片土地确实又与茶紧密关联着。

放马祁连山下

如今,没有马政了,也没有与之对应的茶政了,马可以更自由的在牧场里奔跑,茶也可以在更大的空间里自由流通。自由来得太晚,也来得太突然,我骑在马上,不用太费力的驾驭,马知道方向,所谓老马识途,就是即便是可以自由奔跑的老马,很多时候并不太愿意放弃自己已经熟悉了的方向感,茶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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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约茶!(图文:洪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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