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是当代真正意义上的“行吟诗人”:他潇洒地独行于天地间,看世界,观自在,读山品水,阅天下万象,赏异域风情,思接千载,神游八极,眷恋和赞美的仍是活色生香的烟火人间。(凌之鹤)
在拉萨
山神把秃鹰种在蓝天,太阳
把金光种在圣山,白雪把圣洁
种在险峻的山梁,喜玛拉雅
把拉萨种在丰腴的拉萨河谷平原
雅鲁藏布江把松赞干布种在吐蕃
松赞干布把爱,种在
红山上,文成公主亲手培上
爬山涉水从中原带来的文明,后曾毁于战火
又在战火中凤凰涅槃
经幡把祈祷种在玛尼堆
转经筒把慈祥种在阿玛脸上
酥油茶把温暖种在康巴汉子心坎
大道上匍匐前行的诵经者,把虔诚
种在千年不变的雪域高原
天堂把牦牛种在草原
白云把我种在拥挤的拉萨大街
雪山把泪滴,种在我的眸子上
.3.23
当年的游客还不很多,天还很蓝。
在羊八井泡露天温泉
有些貌似冷峻的人,却有
一幅热心肠。白雪皑皑的高原雪山脚下
蕴藏着喷泉,温泉、热泉、沸泉、热水湖
热气蒸腾的羊八井,用一池露天温泉
洗浴我一身旅途劳顿
小步慢走,不喝酒,不洗热水澡
向导的忠告,已随一股暖流飘到九霄云外
我仰望蓝天,一只在空中盘旋的鹰,目光如炬
土拨鼠纷纷钻进洞穴,这好似我精心策划的
许多次努力,常常徒劳无功
不远处有两匹骏马,在低头吃草
马脚双双被缰绳拴住,仅能小步行走
无法奋蹄驰骋,人生许多时候也无不如此
每一双脚上,都拴着无形的绳索
迈开双脚急步行走时,常被自己绊倒
一些梦想,像空中
缕缕升腾的一丝丝热气,不一会儿功夫
冷却,消失,只剩下一片虚幻
.7.31
在雪山下的羊八井,洗去浑身疲倦。
祈祷辞:牦牛粪
——给藏家三姐弟
雅鲁藏布江像逃荒一样,佝偻着腰
从峡谷底溜走,岸边不远处
姐弟仨:8岁,5岁,2岁,立于
门前,青鼻涕是他们最招摇的饰品
比他们更抢眼的是,他们身后的矮房子
已无法辩认建构材质
周身和房顶密密麻麻糊着黑糊糊的牦牛粪
一层叠加一层,给寒舍保暖,给主人
煮食,御寒,平安度过数九严冬
家徒四壁,地上铺着一张牦牛皮
是一家人的铺盖,铁锅是唯一的家当
半锅土豆是一家五口一天的口粮
我的眼睛和鼻子发酸,此生第一次
发现牛粪是那么的崇高,亲切,可爱,香气四溢
它们组成密不透风的墙,它们无私的燃烧
像山神,赐予康巴人家温暖和温饱
.1.18
这个小伙子应该长成大帅哥了。
那拉提是“有太阳”的意思
是的。“那拉提,那拉提”。
当年让成吉思汗西征的士兵惊愕
让后来者无不瞪大眼睛,做深呼吸
大山之顶,绿野千里,牛羊成群,太阳
仿佛就在头顶,伸手就能摘一朵白云
糙苏、苔草、羊茅、百里香,婆婆纳、金莲花、异燕麦
青葱嫩绿,鲜花纷繁,巩乃斯河蜿蜒而去
流经炊烟袅袅的白色毡房,滋润过
塞人、乌孙人、匈奴人、突厥人,蒙古人
现如今,这是是哈萨克人的家园
天当被子,地当床
一辈子要搬家多次,人生就是不停转场
哈萨克人继承祖先传承,逐水草而居
他们互帮互助,团结友爱,一家有难,八方支援
日子不算富足,生活美满幸福,哈萨克族迄今
没有乞丐,小偷和离婚夫妻
当一个民族信仰善良,懂得感恩
心中就时刻装着一颗太阳,就会变得无比强大
像那拉提山顶上的雪,不论世事沧桑
始终坚持洁白,拒绝融化
.7.13晨
山顶上的大草原——那拉提。
我的楼兰
刀枪锈蚀,战马仅剩白骨
上空落寞,大地空寂,风沙
把粘土和红柳条夯筑的城墙,烽燧,粮仓
和苍茫,一再拉低
像罗布泊的水位,被岁月风干
只有地下深处,还传来水的流淌声
岁的“楼兰美女”,我已听不懂她的
一口纯正的吐火罗语族楼兰方言
她使用过的石斧,石刀,石箭簇,木器,陶器,铜器
仿佛还留存着她的余温,在这个东西方
文明碰撞的丝绸之路,她的一壶煮酒
曾经温暖过许多往返的商贾过客
佛塔上的铜铃常在梦里响起
河里汲水的姑娘头顶陶罐,迤逦而来
微风吹起她的头巾,仿佛一朵飘逸的白云
风干的胡杨林,为了印证她的传奇,传承后人
伫立了数千年,死了,也要一丝不苟地
挺直腰板,以便给后来者指明方向
瞅着这片土地,我仿佛隐隐听到了抽泣声
一些来自地表以下,一些
来自我的灵*深处
.7.13于库尔勒
开都河,也就是《西游记》里的通天河(考虑到篇幅,拙作《开都河》省略)。
吐鲁番的葡萄还没有熟
坡地上的荫房,已经饥渴难耐
空落落的木质挂钩,显得百无聊赖
从密密匝匝的气孔进去的热风,一无所获的
从对面的气孔溜走了
葡萄沟的藤架,扛着一串串沉甸甸的
青色果子,显得颇为吃力,绿色的叶片
像分娩前的母亲一样镇定,安祥
她们伸出宽阔的叶面,挡住火辣辣的阳光
免得晒伤那些水灵灵的心肝宝贝
树下维吾尔族姑娘小伙的对话,葡萄串
全记住了,那些甜言蜜语
经过消化,加工,吸收,转化为
葡萄的成分,不论鲜吃,还是荫房晾干
甜蜜从来不打折扣
吐鲁番的葡萄还没有熟。今年的葡萄
长势好,预示着丰收年,我来早了几天
维吾尔大叔说差一天也不能摘,不能让贵宾
带走酸涩,糟蹋了吐鲁番的信誉
诱惑无处不在,而我,既便是吃不到葡萄
也不说葡萄酸
.7.15于吐鲁番去乌鲁木齐的巴士上
在天山天池
有些传说,既牵强
又扯蛋,譬如
说天山天池是王母娘娘的洗澡盆
简直俗不可耐
天池的水,原本冰清玉洁
它们的前世,在天山之顶一尘不染
婷婷玉立的雪岭云杉,围着湖水
从早到晚的梳妆打扮
一只*金雕,优雅的
从水面划过,这些空中骄子
仿佛觉得高高在上的生活,也需要
清澈之水,提神醒脑
云朵也常常凑得很近
有时候聚集成黑压压的一片,直到
太阳把乌云赶走,自己独享
看得出来,太阳似乎也有
跳进湖中的冲动,只是碍于众目睽睽
扯一片白云,犹抱琵琶半遮面
凡夫俗子,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我的归宿,在人间
.7.23
天山天池,不是仙境,仿佛仙境。
李立,鹏城湘人,红网《李立行吟》专栏作家,爱诗,更爱远方,去过六大洲,理想是睡好每一觉。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