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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2/27 17:16:00

“在中国搭火车旅行的好处之一是,这个国家从南到北充满令人震撼、不解、感到矛盾的事物,而搭火车可以帮助旅行者建立视觉上的联系。”

——保罗·索鲁(PaulTheroux)

保罗·索鲁(PaulTheroux),美国旅行作家

撰文丨翁欣

上世纪八十年代,从外国人角度来写中国的游记作品中,最有名的大概要数保罗·索鲁的那本《RidingtheIronRooster:ByTrainThroughChina》,书中描述了他年在中国坐火车旅行的经历,最近这本书终于出了中文版,书名就叫《在中国大地上:搭火车旅行记》。

保罗·索鲁(PaulTheroux),年出生于美国,是著名的旅行作家,出版过很多本带有个人风格的游记作品。他有一个爱好就是非常热衷于乘火车长途旅行,其最出名的几部作品都是在火车上写的,以至于他也被人们称为“火车上的旅行家”。

《火车大巴扎》是保罗·索鲁旅行文学的开山之作,这本书记录了年他从伦敦出发,由西往东,乘火车横跨了欧洲,经土耳其进入亚洲,游历中东、印度、东南亚等地直到日本的旅行纪事。当年此书一经出版,立刻成为畅销书,此前保罗·索鲁的写作以小说为主,之后他开始投身于旅行文学的创作,并且无论去哪,都会选择坐火车过去。

之后的《老巴塔哥尼亚快车》一书,写的是关于纵贯整个美洲的火车之旅。年,保罗·索鲁从他老家美国波士顿出发,搭乘火车一路往南,每到一个终点站,就再换一列火车继续向南,他穿越了美国国境,经过墨西哥再到中美洲,游历墨西哥、秘鲁、哥伦比亚等国,最后抵达位于南美洲尽头的巴塔哥尼亚,在那个再往前就可以换乘游轮去往南极的地方,结束了这趟火车之旅。

保罗·索鲁在国内出版的旅行文学作品

对于中国,保罗·索鲁并不陌生,年他曾跟着旅行团首次来到中国,沿长江顺流而下,游览过中国的部分地区。时隔六年之后,也就是年,保罗·索鲁再次从欧洲出发,乘火车经苏联、蒙古进入中国。他沿着铁路线在中国的东西南北转了好几圈,既到了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也去了中国疆界最边陲的黑龙江、*、西藏等地。

通过这趟长达一年的旅行,保罗·索鲁对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社会,有了更为深入的观察,他发现中国已经不不再像他上次来那样,“看起来黯淡萧条,所有人都穿着蓝套装,到处都是红色条幅,上面写满没有说服力的标语……”仅仅六年过去,原来的公社早已关闭,街上的标语正在被清除,人们穿上鲜艳的衣服,开始热衷于做生意,惊讶于改革开放的变化如此之大,他将自己在中国旅行的经历写成《RidingtheIronRooster:ByTrainThroughChina》一书,为八十年代的中国留下一份精彩的记录,这本书也让他获得了当年的托马斯·库克旅行文学奖。

保罗·索鲁与他新出版的中国游记

保罗·索鲁这本书出版于年,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年,直到今年才有简体中文版面世并不奇怪,因为保罗是出了名的*舌作家,他的书经常充满尖酸刻薄的言辞(不只是写中国,写其他西方国家也一样),这是他的写作风格,这也使他的游记在很多国家不受待见,这本写中国的游记,如今出的中文版是删去很多内容的。

年,保罗·索鲁在中国呆了一年,基本都是坐火车,他把当时中国最主要的铁路线都考察了一遍,看完这本书你会知道当一个旅行作家有多么不易。如果不是为了完成这本书,没有人会连续做那么多趟火车。而且八十年代只有绿皮火车,条件当然不会很好,所以可想而知,他几乎从头抱怨到尾,一路吐槽不断。

“中国火车上的条件有时真是差的可以。在长达12个月的旅程中我搭乘了近40趟列车,还从来没见过哪趟车上的厕所不脏的,车上的喇叭砰砰作响,一天要烦你18个小时……”

关于火车上乘客的行为,他说:“在这样长达一天的旅途中,他们几乎用垃圾塞满了整节车厢,每个人都忙着弄脏自己的空间。”

“他们自己穿戴整齐地下车,身后的列车却被搞得一片狼藉,这现象真令人匪夷所思……”

对保罗·索鲁来说,比火车上乱丢垃圾和厕所很脏更难容忍的是中国人爱吐痰这一点,他在书里分析了不下十几次。

“中国人清嗓子要比吐痰更让人难受“他们猛咳一下,码之外都能听见,跟雨季下水道排水的声音如出一辙。”

他也吐嘈火车上的饮食,感觉吃起来味道都差不多。

“中国人喜欢给食物取一些堂皇的名字,每道菜都有自己的身份和传承。但倘若实际吃起来,那些菜却又几乎难以区分——不但味道差不多,连颜色和口感也没什么两样。”

,大同至北京的硬座车厢摄影/阎雷

不光是坐火车的体验,保罗·索鲁对所到各个城市的点评也很刻薄,几乎每一个他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舌评论。

比如在广东篇他这样写:“这个国家建设的不是特别好,实际上有些楼房的粗劣程度是我从未见过的。它的城市并不光鲜,甚至很多农村看上去都是支离破碎,皮开肉绽的,这里没有井然的秩序,充满了吵闹与喧哗。”

作为国际大都市,他觉得上海就像一个大工地,“对我来说印象最深的就是它的嘈杂,诺大的城市整夜都不消停,汽车喇叭声,警报声、垃圾车的轰隆声、人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武汉对我来说是噩梦一般的城市,到处是泥泞的街道和黑黑的工厂,充满泡沫的污水从工厂倾泻而出,直接流入长江……”

不过保罗·索鲁也并非永远刻薄挑剔,熟悉他的读者应该知道他一贯对大城市没好感。比起城市里的喧嚣和拥挤,他更喜欢西部的辽阔以及一些边疆小城,偶尔他也会对一些地方表达好感,在中国他去过的地方里,最喜欢的应该是*的吐鲁番,黑龙江的原始森林,当然还有圣地西藏。

北京到广州的特快列车

保罗·索鲁不喜欢那种观光式的记录,他的书里风景只是点缀,更多记录的是旅途中遇到的人。他喜欢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最擅长就是缠着陌生人问一些敏感的问题,并且纠根结底。通过一次次充满偶然的交谈,也让他对中国社会有了更为深入的认识。某方面来说,这本书就像一本八十年代访谈录。

有人觉得他对中国的描写不够客观,但是保罗·索鲁就是这样,他不打算讨好和美化,而是更乐于展示真实的一面,很主观,很多偏见,但至少读起来不会索然无味。

同样是外国人描写中国的角度,保罗索鲁的这本书很容易让人想到后来的何伟(彼得·海斯勒),他比何伟早来中国十年,但是观察的方式不一样。保罗·索鲁主要是在火车上观察中国,而没有像何伟那样在中国居住和生活,所以相对来说,他的书比起《江城》、《寻路中国》那一类作品,深度会有所欠缺,但书中仍有很多犀利的观察,对于我们从不同角度理解那个八十年代具有帮助。

比如他在书中反复的写到中国人的笑:“笑有很多种含义,其中大部分时候并不意味着开心和友善”,保罗·索鲁发现,中国人有各种各样的笑,充满了不同的味道和意义,需要自己去理解。

“中国人过一天算一天;他们希望好日子来临,但总是做最坏的打算。”

在开往广州的火车上,保罗·索鲁和同桌吃饭的朱先生讨论“老外好骗”,他坚持认为这是中国人洋洋自得和自欺欺人的心态在做崇。

八十年代的中国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现代化进程,这一次来中国,变化如此之大,几年前人们谨记的还是“为人民服务”,现在已经变成了“换不换钱”。

“如今中国成了人人为己的社会——每个人工作不是为了攒钱过更好的生活,就是为了远走他乡。”

在北京,一个女商贩告诉他,“过去人们想要的是自行车,收音机,和煤气灶;现在,三大件指的是电冰箱,录音机和彩电。”

有一次他走在街上,一个陌生女孩突然勾住他的手臂,像一对恋人那样,就为了让保罗·索鲁把她带进友谊商店,因为她作为一个普通女孩,可能没有办法进去。

八十年代的上海南京路

刚来北京时,他参加了一个文化界人士的聚餐,他不停的追问如何看待过去的十年浩劫?他还和《》的翻译者董乐山聊起了这本书,问有没有让他感受到熟悉的味道?董乐山说你是说跟WG对比吗?那WG更惨。关于《》,董教授告诉他,大部分人都读不到,因为这本书是所谓的“内参”。不过后来在南方城市的图书馆,保罗·索鲁轻易的就找到了这本书。

八十年代,人们对知识的渴望前所未有。为了更多的接触年轻人,保罗·索鲁还去夜校当了几天代课老师,教授英语,这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科目。在上海人民广场的英语角,保罗·索鲁认识一个纺织厂的年轻人,他给自己起了英文名“勒罗伊”。他告诉保罗,过去英文名是资产阶级的表现,现在它又重新流行起来。

保罗问他,上海哪些变化给他留下印象最深,他回答说着装方式的改变是最显著的。现在很多人和老裁缝学习做衣服,“要在以前,没有任何学裁缝的理由,因为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工厂生产的蓝色棉布套装。”

广州是他所参加的旅行团在中国的最后一站。他发现,与他上一次来相比,这些年广州变化最明显,城里到处都是游客,还有很多高级酒店。他还发现六年前他曾经去参观过的那家人民公社已经关闭,当年他被告知那是家模范公社……如今人们告诉他,早就解散了,现在都是个体户。

八十年代,大家都是骑自行车上班。

对于中国的现代化,保罗·索鲁的看法是:“乍看之下,这个国家似乎创造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但仔细一瞧,它其实变得更混乱、更复杂。就像大多数经济奇迹一样,它同时也是一场生态浩劫。”

索鲁认为认为西方人有一些关于中国的刻板印象,这妨碍了他们看清中国的真相。

“要想形容中国不是什么样子,其实非常容易。如今这里已经看不到狂热的工人和农民成群结队地高喊口号,也感受不到浓厚的*治氛围。然而,要讲清楚中国到底是什么样子,却是件困难的事情……”

为了向西方展现更真实的中国,他又计划了一条很长的火车旅行路线,打算坐火车从南到北,由西往东去遍中国的角角落落——由于这个计划过于宏大,他不得不向铁路局求助,他们告诉索鲁,他需要得到许可。之后官方安排了一个方先生跟着他,名义是照料他的旅程,实际上当然是为了监视他的行踪,被索鲁称之为“中国人的待客之道。”

习惯独自旅行的保罗·索鲁对这种安排非常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实际上这也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他自己向铁路局汇报自己庞大的旅行计划(我猜他是为了申请一些购票上的帮助),谁又会对他的行程如此重视呢?

之后的时间,可怜的方先生,不得不跟着索鲁一趟接一趟的坐火车,他们去了呼和浩特、兰州、又去了*、再到西安、成都、昆明等地,接着又到桂林、湖南,在火车上一直饱受失眠之苦的方先生,后来差点崩溃,逃回到了北京。摆脱了方先生之后,保罗·索鲁又继续坐火车去了黑龙江,山东、福建、青海和西藏。

九十年代的绿皮火车

在保罗·索鲁看来,火车不只是旅行的工具,也是一个地方。作为一个火车上的观察家,对他来说,目的地没有那么重要,坐火车本身已经足够精彩,因此他游记的框架一般都集中在描写火车经历本身。

从兰州开往*的列车,是保罗·索鲁最期待得火车路线,途中会穿越大山和沙漠,要开两天半时间,有人把那趟车称为“铁公鸡”,并提醒他这趟西部列车会比较沉闷无聊。但保罗觉得事实并非如此,车窗外的风景一路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他开始明白,中国最美的地方是空旷的野外,途中经过的吐鲁番则是他在中国最美的收获。

“吐鲁番是我在中国见过的第一座不像中国的城市……它是死气沉沉荒野中的一方绿色小岛,乘火车来到这里时会让人感到兴奋。”

在乌鲁木齐,铁路局乌鲁木齐分局的领导盛情款待,饭桌上他们讨论了中国有哪些好的铁路旅行路线,有人推荐从乌鲁木齐坐火车去西安,沿途都是中国最有趣的地方,氛围很好,于是他又坐上乌鲁木齐开往西安的列车,西安也是他书中为数不多表示赞许的城市。

绿皮车里热闹的餐车

在烟台开往青岛的慢车上,他吃到了来中国后在火车上味道最好的一顿,这是一份豪华套餐,他详细的描写了每一个菜,凉拌肉片、胡萝卜片炒猪肉丝、大白菜炒虾仁、芹菜炒鸡丁、烧干鱼、虎皮鸡蛋和凉拌菠菜还有米饭,如此丰盛的一顿只花了十元钱。不过在当时,这已经相当于一名工人一周的工资。

在四川开往昆明的火车上,列车员告诉他,这趟列车要经过个隧道。火车一直穿行在山区之中,眼前不是山丘就是山谷,这也意味着当初修建这条铁路多么不易。保罗索鲁一路赞美着沿路的风景,并认为成昆铁路无疑是中国最美的火车旅行线路之一。

在昆明,作为一个火车迷,他当然没有错过著名的滇越铁路。这是一列小火车,车厢很小,还是蒸汽火车头,但索鲁很兴奋,因为这种窄轨列车,在欧美已经被淘汰,却还在中国大地上闲庭信步。沿途他还看到很多带有法式风情的房子,是当年法国*府为殖民地官员修建的。在云南的深山之中,这些法式风情仍然保存的完好如初。

不过当年这趟车是不准外国人上来的(理由是因为当时不允许外国人深入云南的南部)尽管索鲁搞到了许可证,但是他只坐了这条铁路三分之一的路段,到了宜良之后,保罗索鲁就被陪同的人遣返回了昆明。

通车于年的滇越铁路是由法国人设计营造,国内仅有的几条米轨铁路之一,图为滇越铁路边的集市。

滇越铁路上的碧色寨车站

对于保罗·索鲁来说,“没有哪一种交通工具比火车更能激发人细致的观察”,火车实际上也是微型的社会,或者可以把火车看作一个集市,在这里你与各种各样的人相遇,火车旅行非常适合聊天,也可以四处走动或者读书,这是一种舒缓悠闲的旅行方式。

他的旅行箱里总是装着很多书,读完保罗·索鲁的这本中国游记,你会知道他对中国做过不少功课,每到一处地方,总是能讲出一些相关的历史或典故。为了能更深入的理解中国,他在火车上读了不少书,比如在开往上海的列车上读《金瓶梅》(因为人们告诉他那是禁书),在去西安的列车上读鲁迅,在哈尔滨开往大连的列车上读《论语》,由于当时车厢里太冷了,他把双手伸进袖子里,用鼻子翻书页。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选择飞机,保罗·索鲁曾表示:“我讨厌降落在一个地方,我需要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因为它有那种连接的感觉。”

在索鲁看来,飞机虽然是最快捷的交通方式,但缺少一种对沿途风景和人文的直观感受,只剩下抵达和降落,使旅途变得无趣。而搭火车可以帮助旅行者建立视觉上的联系。

当然我也想补充一下,之所以保罗·索鲁能这么长时间的坐火车,那是因为他总在卧铺车厢呆着,而且他总是能买到最难买的下铺。如果是在拥挤的硬座车厢,那么我觉得他所说的那些坐火车的好处其实是不存在的。

与其他旅行作家不同,保罗·索鲁对旅游景点兴趣不大。虽然他也去了一些著名的景点,诸如龙门石窟、长城、兵马俑、不过没有付诸多少笔墨在这些景点上,他觉得这些在旅行指南里已经很多,没有必要写这些。

绿皮火车摄影/BruceDale

他对中国的旅游景点印象不佳,没来中国以前,想象中的长城是空无一人的,结果那里发现挤满了游客,长城上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在中国一直有个难题,如果有什么地方风景特别好看,人们就会蜂拥而至,然后美景就被人群毁了。”

索鲁认为当时中国喜欢重修一些古迹,而那些景点的重修过于粗糙,导致这些古迹失去了历史韵味。

“我讨厌在中国观光。中国人的本色早就隐匿在了他们重建的废墟之后。重建做得很糟糕,不是修坏了就是漆得太马虎。”

他不止一次在书中强调,去景点参观毫无意义,因为真正的中国往往存在于某些不起眼的小地方,那些小镇,集市,或者公园,总之他更喜欢在普通人的生活空间里去活动。

比如在北京时,他就很喜欢去公共澡堂,认为是到中国观光时最便宜的游览项目之一,只要六毛钱就可以进去,在蒸汽弥漫的公共浴池里洗澡,躺著休息,或四处走动,聊天,在里面可以呆一整天。

虽然大部分人去澡堂的是去洗澡,但是有人不怀好意的告诉他,“如果你想找男人,和他一起做点什么,到澡堂也不错。”(当然,这段内容在大陆版里是找不到的)

八十年代的翠湖公园

在昆明,他成功的躲开了方先生好几天,到处闲逛。在昆明他最喜欢的地方是翠湖公园,这个公园里有各种各样的小团体,有很多老人聚集在那里唱歌,弹奏音乐和表演戏曲,以此来打发时间。他认为这些人的表演非常生动,而且他们都很爱开玩笑,保罗·索鲁认为,在中国见过的所有人里,他们是最快乐的一群人。

在湖南,保罗·索鲁他还去了趟毛主席的故乡韶山,发现车上空荡荡的,车站很整洁,但是也一个人也没有。他在韶山宾馆住下,也是空荡荡的,韶山就像是被人所遗忘的地方。在纪念品商店,他想买一枚毛主席像章,服务员竟然说卖完了。保罗·索鲁觉得,这个过去无数人朝圣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的景象,透露出人们思想意识的转变。

尽管他一路批判中国人什么都吃,快把野生动物吃灭绝了。但是在桂林,他还是被导游忽悠着去吃了一顿野味。

“我把鸽子、蛇汤、麂子、鹌鹑和甲鱼都尝了一遍,这些东西味道都很好,但中国的野生动物是如此之少,因此这顿饭让我感到即恐怖又压抑。”

等导游把账单拿来,居然这顿饭竟然花了他元,这是一笔昂贵的开销,差不多等于一个普通人四个月的工资。导游的笑声让他知道自己被骗了,尽管他一直都不接受“老外好骗”这一点。

从广州去了北京之后,他又继续一路向北,去了哈尔滨。之所以选择隆冬时节去那里,是因为想体会下哈尔滨最具个性的样子,当时极少有外国人敢在冬天来这里,。他把行李中所有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变成一个鼓鼓囊囊的傻大个,就算这样还是很冷,他只能在室内跑来跑去。

他引用一位法国旅行者的话评论这里的寒冷:“虽然我们不确定上帝把天堂设在了哪里,但可以确定,他选的肯定不是这个地方。”

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哈尔滨,他去看了冰雕展,在那里看见人们他们吃着冰激凌,在冰雕间转来转去,偶尔脚下一滑就跌倒在地上,这才是真正的哈尔滨。

年3月,人们在站台小食摊上购买甜点。摄影/BruceDale

之后他又继续往北走,去了黑龙江北部的原始森林,那是一个自然保护区,位于小兴安岭南麓,一个叫郎乡的地方,我敢保证没有多少人去过。他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听说从这里有一条窄轨铁路通往森林深处,是为伐木工人服务的,最让他感到高兴的是这片原始森林里有很多鸟。

“在中国,这里是个与众不同的地方,美丽的小鸟在高大茂密的林间歌唱和飞翔,除了我之外见不到别的人。”

保罗·索鲁曾在书里曾写道:“我会继续穿越中国,我要跟随火车走遍这个国家的角角落落,我要去这个国家的最高点和最低点,去它最炎热和最寒冷的地方……”显然他努力做到了,离开最寒冷的东北,他去了南方,接着又去了海拔最高的青藏高原。

有人告诉他,“青海什么也没有”,这反倒引起了他的兴趣。

就像当年在阿根廷,博尔赫斯告诉他,巴塔哥尼亚是个荒凉沉寂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他心想,如果那里真的什么也没有,那它倒是个为这本书画上句点的完美地方。

保罗·索鲁到西宁后坐上了开往格尔木的慢车,那是中国境内开的最远的一趟列车。这趟车上没有食物,没有暖气,没有水,条件非常艰苦,但他觉得这并不是坏事,因为他有一个理论:“最差的火车往往会带你穿越最神奇的地方。”

他发现青海真的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是他在中国见过的最贫瘠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就像一颗死亡星球。

“然而,我却很高兴能置身于这样一片原野之中。我坐在安全的列车里,望着窗外荒芜的大地,感到越来越兴奋。”

青藏铁路与牦牛。图/Wikipedia

保罗索鲁的火车之旅结束于青海的格尔木,当时青藏铁路只修到了格尔木,铁路终结在一片茫茫原野之中。但是他的旅程还没有结束,接着他计划去拉萨。

在80年代,要去西藏还不是一间很容易的事情。当年索鲁到了格尔木后,包了一辆汽车去拉萨,很不幸他找到一名不太靠谱的司机,他们途中遭遇了风雪天气,由于路滑导致了一次翻车事故,索性没出大的问题,终于历经磨难来到拉萨,见识了人间圣地。

保罗索鲁对西藏的印象非常好,“我曾经觉得我喜欢火车,直到我看见西藏,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多么热爱荒野。”

三十年前的西藏开放程度很低,仿佛人间最后一片净土,保罗·索鲁觉得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铁路尚未到达这个地方。

青藏铁路一度曾被认为是不可能实现的工程,保罗·索鲁在他的书里说:“有昆仑山脉在,铁路就永远到不了拉萨”。十几年后,格尔木到拉萨终于通车,如今还延伸到日喀则。

尽管我们都知道保罗·索鲁不喜欢中国,一路上除了*的吐鲁番,黑龙江的原始森林,和西藏的荒野,他没说过几句中国的好话,不过在离开拉萨前,在旅途终点,他终于良心发现,流露出不舍……

“这趟中国之旅是如此漫长,我为此耗费了许多精力。与我而言,它不再是一场旅行,它已经融入我的生命。旅行结束时,我感到自己即将踏上的不是归途,而是一条离别之路,真舍不得离开。”

年,拉萨街景摄影/鲍威尔

保罗·索鲁(PaulTheroux),小说家、旅行文学作家。出生于美国。大学毕业后,先后在马拉维、乌干达和新加坡任教,年代曾移居伦敦,并开始周游世界,接连出版了很多本带有个人风格的游记作品,年、年两获托马斯·库克旅行文学奖,如今年过七旬的他仍在全球各地旅行。

撰稿

翁欣

编辑

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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