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无巧不成书”。我年12月至年9月在步兵五十九团一营机枪连服役两年多的时间里,就曾遇到一件极为巧合的“巧事”。这就是年从四川省内江地区安岳县同时参*入伍、同为安岳县二中同班同学的邓益权、龚述泽、邓挺三人年同时提干,同时担任一、二、三营营部书记。前二者成为我在部队工作学习乃至以后的良师益友,后一位在我从*后期有过多次工作接触。
年元月一个周末的傍晚,正在接受新兵训练的我被副班长田玉华(年入伍、四川绵阳市人)叫出营房宿舍,言说营部书记邓益权叫我去他宿舍一趟想见见我。我立时感到懵懂,因为我只有一个初中同学陈建中在二连当班副、是79年兵,除此再无熟人。我问副班长:“营部书记是个什么官儿?他为何要见我?”副班长告知我:“连里的秘书叫文书,是班长职务;营里的秘书叫书记,是排级干部。至于为何要见我,他也不知晓,待见过就知道了。”好在我们连和营部只隔一墙,我立即过去找到这位书记的宿舍,并在门外大声呼喊“报告”!主人热情开门请我进屋落座,并给我倒了一杯热茶。我迅速在短暂的沉寂中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人”,只见他个头中等、皮肤白净、面貌清秀俊朗、操一口地道“蜀中话”、是一个典型的“川哥哥”。主人放下暖瓶回身开言:“我在全营《新兵登记表》中发现你在有何特长一栏填写了熟练掌握初级乐理和器乐演奏、喜爱文学艺术创作,于是便贸然邀你一见。因为我本人自幼喜爱音乐,只是不得其法、不入其门、不成其型。认识你就是想日后得到些许指点。”他语速稳健、言辞幽默,俨然像我的兄长故交。我一下子就打消了紧张顾虑,并对他说只要有时间随时吩咐、共同探讨。稍顷,他从床铺下拿出一架陈旧的紫红色24贝斯手风琴。由于风箱破损严重,上面贴满了白色的医用胶布。凭经验我一下子就认出:这是二战时期捷克生产的东欧款型老旧名琴,音色极其纯美。我惊讶地问道:“咱们这个营里咋能有这样的老古董?”邓书记告诉我:“老部队在解放战争时期曾缴获过不少国民*部队的铜管乐器和手风琴,后来分发到各个基层营连分队一直保留下来”。邓书记让我即兴拉上一曲,我自幼学习弦乐器演奏,中学以后自学了一点手风琴,能拉一些不太复杂的歌曲伴奏,但可以做到两手简单配合。我调整了一下风琴背带,拉了当时正火的《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和《塔里木河》两支*风格的歌曲。邓书记听后很是兴奋,他马上也挎起琴拉了几首简单的队列歌曲。趁此机会,我向他介绍了手风琴低音键钮的排列规律和简单节奏音型的使用方法以及风箱开合技巧。就这样,我们一直热烈探讨、直到熄灯号吹响之前我才告辞。自此以后,我经常光顾他的宿舍拉琴聊天,并时常向他淘换一些稿纸墨水,还用他保管的这架“古董琴”为连队排练伴奏了男声小合唱《哨兵和小路》及表演唱《炊事兵小强探亲回到家乡》,并代表营里参加了全团文艺会演。后来我逐渐熟知,邓书记喜读书、爱摄影,写得一手好书法、好公文、好散文,练就一副好口才,但从不涉猎新闻报道。年春季,我受命为连史图画展览编写《五十九团一机连连史图画展览文字脚本》。当时,连指导员阎荣请邓书记来连里指导帮忙。他来后提议:由我连具有水彩绘画特长的79年安徽舒城籍战士吕美根完成连史绘画,由我为每一幅画作配写一首五言或七言诗,他再为每幅画作题诗完成毛笔书法并写。最后,我们三人加班加点用了二十多天时间完成了全部任务,展出后以清新的主题立意和新颖的创意手法受到团、师及兰州*区*治部好评。年夏季,他调任一机连二排长;年,调任团直警通连指导员。年部队裁撤后,他在宁夏工学院就读大学经济管理本科,后以优异成绩毕业。年转业后,他被分配到四川省新津县国税局工作,并先后担任基层税务所所长与局办公室主任等职。年至今,他一直担任四川金点子税务师事务所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直到现在,我们一直保持着亲密无间的联系。我曾两次到四川看望他,他也曾数次来宁夏拜会战友挚交、重游*营故地。
年2月末,我与好朋友高建*(年甘肃武都入伍,时任五十九团一营营部报话班班长,年复员回原籍,历任甘肃省陇南运输公司*办主任、团委书记、甘肃省龙飞快客集团公司总经理,现任陇运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奉命参加团*治处举办的基层连队新闻报道员封闭式学习班。之所以选派我参加,是因为当时连首长们一致认为我有一些写作的基础功底。其实,当时我对新闻报道还真是知之甚少、一窍不通,有这样一个学习的好机会自是非常高兴。学习班上,为我们授课辅导的教员就是时任五十九团*治处宣传股新闻干事的龚述泽。此前,他是二营营部书记。龚干事高高的个子、和蔼的脸庞、谦逊的的态度、干练的作风以及一口标准的“川普话”给所有学员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半个月的学习中,他从新闻“五要素”(五个W)知识与消息、故事、通讯、特写、侧记等新闻稿件写法入手为我们传授体裁划分、重点选定、遣词造句、文章布排等技巧,并教我们如何分析报纸版面、抓住新闻背景、捕捉新闻线索、积累新闻素材、编写导语及副标题等方法。我通过学习眼界大开、受益匪浅,也与龚干事结下了深厚友谊。当时。全师团以上部队有个不成文的认证标准:谁要能在《人民日报》《解放*报》《人民*队》经常上稿,谁就是当之无愧的大笔杆子(《宁夏日报》等省级报刊还不够档次);谁要在《解放*报》上一篇稿,团以上*治机关立马为他记一次三等功。龚干事就属此类,他在这“三报”经常上稿。遗憾的是我这个学生由于先学了文艺创作的旁门左道,对新闻报道悟性极差。直到年有幸结识师*治部宣传科新闻干事吴文贵(也是年从四川安岳入伍)以后,才算有了在《人民*队》上稿的经历。但是,这段学习在年后使我大获裨益,因为自那以后我在《宁夏日报》和《银川晚报》上稿不断,还曾被评为骨干通讯员。因此,我对龚干事的启蒙之恩没齿难忘。年春季,在我受命编写《五十九团一机连连史展览文字脚本》时,龚干事到我们连队蹲点采访了两天。当时,他对初稿非常满意,并提出一些具体改进建议。我则在休息时间与会吹笛子、拉板胡的银川籍同年兵战友李春晖为他演奏乐曲助兴。年冬季,就在我调到师*治部宣传队不久,龚述泽也调任师*治部宣传科干事。老友相见分外高兴,我经常到他宿舍侃谈畅叙。年部队裁*后,他调陕西澄城坦克旅担任营教导员,后于年转业分配在宁夏邮*储蓄局工作,先后担任邮电部人事司秘书、《宁夏邮电报》主编、宁夏电信公司工会主席、机关*委书记等职,并经常在《宁夏日报》《共产*人》《银川晚报》等报刊杂志上以真名或笔名发表文章。转业后,他经常来单位看我,我也应邀帮助他完成了年宁夏邮电电信系统庆“七一”红歌演唱比赛活动的策划、撰稿、舞台监督等工作。年春季的一天,他来到我单位辞行告别。我一下子愣住,旋即忙问缘由。原来是他转业分配到宁夏邮*储蓄局之后,由于对财*金融业务不懂、更不感兴趣,所以工作一直不顺心、不安心。恰逢国家邮电部人事司司长来宁夏考察调研,司长请宁夏局长推荐一名“重磅笔杆子”晋京承担文秘工作,局长便举荐了他。后经考察对方十分中意,并很快办理了调动手续,不日将赴北京国家邮电部人事司担任秘书工作。听罢此言我兴奋不已,直告他说:“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呀,可喜可贺,你应欣然前往、大展才华。”谁知刚过半年,我竟在银川西塔菜市场又碰到了他。我大惑不解地问他:“你来银川出差了?”他笑答:“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原来是他调北京之后妻子工作、妻儿户口、全家住房都无法在短时期内得到落实解决,加之不适应北京生活环境、缺少朋友熟人等缘故,他主动要求调回银川。得知此情后我风趣地说他:“看起来龚秀才晋京及第没能落地哟”!年春季,我父亲生病住医院综合科。我在整理病房抽屉时,意外发现三本盖有龚述泽图章的书籍。之后,我收藏好择机送交与他。他当时喜出望外,连说由于自己记忆力严重衰退,生病住院期间看的书出院时竟忘记拿回。原以为丢掉了,没想到竟然失而复得。我后来才知道,他那时已经罹患严重的肝硬化、且久治不愈。年12月25日,我在北京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CCTV—11)录播节目时得到银川电信局战友“龚述泽书记因肝硬化晚期转成肝癌医治无效不幸逝世。”我当时跑出摄影棚抑制不住悲伤的泪水,备感失去一位好战友、好师长的痛苦酸楚,也为在他生前少联系、少看望而痛心疾首、扼腕叹息。龚干事去世后,听说他爱人杨红霞携孩子一道去四川绵阳买房定居,我也就此与她断了联系。据邓益权讲:原守一师*治部组织科干事景长关(年四川三台县入伍、年前曾担任五十九团一营营部书记)现任绵阳市委组织部机关*组书记,他在绵阳时常帮助关照老战友龚述泽家人的生活。这让我多少感到一丝欣慰,龚干事在天之灵也能得到些许慰藉。
由于认识邓益权、龚述泽的缘故,我经常听他二人说起担任过三营营部书记的老乡同学邓挺。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在邓益权宿舍巧遇邓挺从团部过来看他。当时,他已调任团*治处宣传股宣传干事。邓挺个子瘦小、皮肤黝黑,不大的眼睛透着几分机智干练。后来我了解到:他同龚述泽一样也是个善写新闻报道,常在《解放*报》《人民*队》上稿的大笔杆子。经邓益权介绍,我们也就算认识了。之后,我每次去团部办事碰到他也只是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去,因为我与他毕竟不是太熟悉。年后,我由于创作采访和体验生活之故经常乘火车、汽车回到五十九团,每次都是由他负责安排接待。尽管我只是一个战士、一个老兵,但我毕竟是受师*治部派遣下基层部队进行临时性工作的,再加上我是五十九团出去的兵、又同为邓益权、龚述泽的好朋友。因此,邓挺对我格外热情,竭尽全力为我的工作和生活提供方便。年夏天,我在五十九团慰问演出期间最后一次见到他。当时,他向我坦言有可能要调走,我热情邀请他有机会来银川、来宁夏故地重游。果然,不久后他与龚述泽一道调到陕西工作。直到前不久我听邓益权讲:邓挺从陕西转业后一直在四川《内江日报》担任专题栏目高级记者,继续重操旧业、爬格写作。
通过结识邓益权、受教龚述泽、邂逅邓挺的一段难忘经历,我真正感悟出“三人行必有吾师焉”及“南方才子、北方勇士”这两句古语的深邃内涵。作为从四川农村入伍的战士,他们的才华和能力令人称羡,他们身上乐观向上、勤奋好学、刻苦求索、不懈进取等许多优点成为鞭策我日后学习进取的参照目标。尽管他们最终没有当上什么高官、享受什么厚禄,但他们的奋斗成长经历足以让*中同辈与晚辈后生得到教诲、得到教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