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观星象
时光荏苒,滚滚的历史车轮就这样匆匆碾过,当下一次中原王朝再次掌控西域之时,已是千年之后的乾隆王朝。而那些苦苦等待大唐王朝重新崛起,再次给予戍边将士们“破格提拔七级”嘉奖的西域大唐军士们早已战死沙场,化为边疆的累累白骨。
唐朝诗人元稹曾经在元和年间写过《缚戎人》一诗,讲述当时唐朝边防军捉到的一名在西域安西被俘虏的唐人,元稹在诗中记载了此人的悲惨遭遇。其中就有一节,描述了疑似安西都护府的最后陷落,以及安西军最后的奋战。
元稹《缚戎人》有云:
五六十年消息绝,中间盟会又猖獗。
眼穿东日望尧云,肠断正朝梳汉发。
近年如此思汉者,半为老病半埋骨。
常教孙子学乡音,犹话平时好城阙。
后世史家正是通过元稹创作此诗的年代,以及诗中透露的零散信息,推断安西都护府的最终时刻,大致应该在公元年前后。这支唐朝西域孤军战至最后,已经坚守了将近50年。
图片:大唐武威军玄戈营第九骑兵队的孤军。
北宋初年的《南部新书》中写着:“(唐长安城)开远门外立堠,上书‘西去安西九千九百里’,以示戎人不为万里之行。”传说中的这段话,刻在唐朝长安城开远门外的里程碑上,这是专属于唐朝的印迹。
清乾隆二十二年(公元年),迭经康雍乾三朝,历时68年,清王朝终于平定准格尔叛乱。当大一统的中原王朝再次控制西域之时,此时距离贞元五年(年)北庭都护府沦陷,大唐王朝与安西都护府彻底中断联系已经整整年过去了,那些在安西都护府孤军血战的白发大唐将士们,至死也没能等来期盼中的诏书。今天我们则连这些白发大唐老兵的姓名都无从知晓,在历史的长河里,他们的一切变得时而模糊又时而清晰。
图片: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大唐健儿。
在新疆海拔米的生命禁区之上有一个赛图拉哨所,该哨所系年左宗棠麾下多湘军所建,当年这些湘军敢死队骑着骆驼,跋涉一个月才赶到,在生命禁区里建立了这个边防哨所。
所谓“赛图拉”,维语意思殉葬者,意思是到这里戍边的将士都是殉葬者,因为死在这里的戍边将士是不可能拉到山下埋葬的。这个哨所、这个平台本身就是一个古墓,前后绵延三个朝代。
图片:新疆赛图拉哨所遗址
当年解放军第5师第10团一个加强连进驻赛图拉哨所时,发现虽然哨所里有很多人士兵早已被冻死、饿死,但是剩下的官兵仍在哨所里坚守。这些士兵见到解放军的第一句话就是哭着责问:“你们怎么才来?”
原来这些没有接到撤退命令的边境守军在这里已经苦苦坚持数年,一直在等待换防的部队接替,但即便是冻死、饿死他们也没有放弃自己戍边的责任。
图片:中国解放军第5师第10团守卫的新疆赛图拉哨所。
所谓人生百年,仅仅是历史沧海中的一粟。从西汉神爵二年(公元前67年)西汉王朝在边境地区开始设立“都护”,到年新中国建立解放新疆管理西域,兜兜转转已经是年过去了。当大一统的中国再一次开始管理西域之时,与汉朝、唐朝一样开始屯田戍边时,只不过此时的名称是军垦农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千多年之后,当我们再次回望汉朝、唐朝西域戍边守军的这段历史之时,我们不知道当年那些普通兵卒的生平,也不知道他们埋葬在哪里,只是在那些遗留下来的古籍、古诗以及文物之中找到只言片语。
图片:当年解放军新疆军垦战士们居住的地窑。
从元稹的《缚戎人》得知破城之后是“少壮为俘头被髡,老翁留居足多刖”的惨状。然而今天的我们又知道多少军垦农场里面的普通士兵的生平往事呢?
幸好一千年之后我们中华文化,我们的文字还一样源远流长,我们如今仅仅凭借着这些流传已久的古代诗歌歌、文献一样可以遥看古人。所以再过一千年之后,当一千年后的人们再次谈及当年安西都护府的那些白发老兵,再次谈及一千年前的我们的祖国再次开启的“一带一路”之时,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和语境呢?
图片:新疆军垦博物馆里的老照片。
那些一千多年前在西域开荒屯田的戍边士兵们,和我们当年远赴新疆进行军垦的解放军士兵又是何其的相像。一样是耗费了几代人的功夫扎根边境,转眼在新疆军垦农场(西域屯田)戍边几十年,从当年英气勃发、屡立战功的军中健儿,转眼变成如今白发苍苍的垂垂老者,也曾一样指着书本教着自己的儿孙们,教他们念那些记忆里甚至都有些恍惚的唐诗!也曾一样告诫自己的子孙们,屯田戍边是我们这代戍边军人的使命,也是你们这代戍边军人的使命。
图片:新疆军区88B主战坦克。
然而不同的是,那些0多年前的西域大唐“长征健儿”梦里依稀记得的是已经建成的盛世长安、盛世大唐,而千年之后的那些解放军军垦农场里的小战士梦里,则是尚未建成的盛世北京、盛世新中国。
当这些军垦战士们在新疆挖地窖、住土洞之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起如今的中国会有高铁、航母,不会想到如今的中国老百姓们会走向全世界各种“买买买”“玩玩玩”,更加不会想到如今中国的GDP已经超越了那么多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如今这些新疆军垦战士的后代们已经过上了“夏天穿绸,冬天穿貂,天天喝酒,顿顿吃肉”的好日子。
图片:美丽的克拉玛依城市夜景。
千年以来所谓戍守边疆,国力强盛则抚慰边疆;适逢乱世则势微力衰。即便转眼已是千年,但当年大唐西域漠北孤军苦守塞外的白发老兵也和千年之后的新疆军垦农场老兵一样,不忘自己肩负的戍边之职,不忘自己承担的守土之任。一代又一代的戍边军人们,如同新疆赛图拉哨所绵延三个朝代的戍边官兵,一直都坚持着中华民族的理想和信念。只因为我们是中华男儿,只因为我们是中国戍边军人。
图片:新时代我新疆戍边官兵。
日月星辰转眼即逝,从公元前67年中央王朝开始设置“都护”以来,整整一千年大唐王朝到达顶峰,在大唐疆土的四周设置了安西(今新疆吐鲁番)、安南(今越南河内)、安北(今外蒙金山)、安东(今朝鲜平壤)等多个都护府;随着历史车轮的滚滚向前,又过去了一千年,中原王朝又一次迎来大一统,新的征程又将扬帆起航,伟大的中华民族也将迎来新的崛起。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识,千年无非是一个大轮回,只因我们是一个大一统的新中国。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